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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望梵高,是对我精神光谱的溯源,也是向一代杰出者的致敬。”

如果一个人来自深海,来自深渊(组图)

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梵高

2019-08-09 08:40:49  来源:北京晚报

温森特·梵高 《麦田与丝柏》,作于1889年。布面油画,73×93.4

  坠落在深渊的人,这是梵高的自况。深渊有可见的,比如穷苦的矿工每天进入的矿井;也有不可见的,这是梵高身陷的困境。以上帝使者的身份向身陷黑暗和困苦中的人传递福音,这是梵高最初的职业志向,然而后来他发现上帝拯救的力量并没能阻止矿井灾难的发生,也没能拯救穷困者的病苦。再后来梵高自己也身陷生存的泥潭,在困厄中苦苦挣扎,饱经失败的世俗生活的煎熬。“梵高,一颗破碎的心所感受到的不幸,比美满的幸福对你更有好处。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在饥肠辘辘走投无路的时候,梵高去跟一位画商借钱未果,画商教训他:“艺术家靠痛苦滋养,如果你挨饿、沮丧而又十分不幸,你应当高兴,那是上帝对你发善心啦。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家是这样一种人——无论上帝和魔鬼都不能摧毁他们。”

  然而终身都未能摆脱缠绕的困苦,饱尝世态炎凉的梵高最后自我摧毁。

  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望梵高,是对我精神光谱的溯源,也是向一代杰出者的致敬。离开纽约前我再次到大都会博物馆去看梵高。这次是坐地铁到大都会博物馆。纽约地铁入口的狭窄令我惊诧,我无端地会担心它的拥挤。银色的地铁列车,门侧印有星条旗。全列车乘客很少。黑肤的妇人戴着耳机闭目假寐。在座位的另一端是身穿T恤,戴着黑框眼镜梳着麻花辫的亚裔女子。这次我们是从大都会博物馆后街的公园穿行而过。公园的街角有独自坐在长椅上拉大提琴的老人。再次进入大都会博物馆辉煌的展厅,我可以更从容观看。

  《麦田与丝柏》。也是我熟悉的画作。这是梵高在圣雷米精神病院所作。天才的激情与世俗生活的孤寂和困厄带给梵高心灵的疯狂和精神的分裂。然而身处精神病院带给他更加奇异的体验。在圣雷米的时期,梵高画了一系列作品,专为捕捉普罗旺斯乡间缀着丝柏和橄榄树的景色。1889年7月2日,梵高在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描绘了这一系列中最新的一幅作品,就是他从六月开始的一幅画:“我有一幅布油画,上面有丝柏、一些麦穗、罂粟和蓝天。蓝天就像一块多彩色的英格兰格子花呢,使用了厚厚的颜料,好像蒙蒂切利的画那样。”

  梵高认为这幅洒满阳光的风景是他描绘夏季的油画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当他在精神病院住到三个月时,他找到了一个关于丝柏的主题。这把他从自身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使他超乎于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之上。那些丝柏树高大魁伟。前景是低矮的荆棘和灌木丛,后面有一些紫罗兰色的山。绿色和玫瑰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弯下弦月。他把前景的荆棘丛涂得很厚,带着黄色、紫罗兰色和绿色的笔触。晚上当他看着自己这幅油画时,他明白自己已经摆脱出了这个深渊。当晚,温森特没有如约回到精神病院。次日,人们在达拉斯贡和圣雷米之间的一个地方,发现他脸朝下匍匐在一条沟里。

  梵高生前创作过大量的作品,然而只卖出过一幅画作。如今梵高的绘画作品已经成为艺术博物馆的镇馆藏品。《星月夜》(The Starry Night)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中最为著名的作品,这是梵高在切掉自己耳朵之后创作的作品,当时的梵高经常因为精神病发作而使自己受伤;《圣雷米的群山》(Mountains at Saint Remy)收藏于古根海姆博物馆,自己切掉耳朵的梵高在第二年便住进了法国南部圣雷米的精神病院。他所描绘的就是在当时所看到的山脉。“我觉得体内有一股需要释放的力量,一把我不能扑灭的火焰,必须保证它一直燃烧着,虽然我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什么结果,也不该乱猜着会不会是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这是梵高给弟弟提奥写的信里的话。心头燃烧的火焰催生了杰出的艺术,也最终使艺术家的激情和生命化为灰烬。

  现在那些陈列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梵高的画作就在我的摄影集里。

  《看书的吉诺夫人》(Marie Julien,1848-1911),绘于1888-1889年。吉诺夫人是梵高在阿尔时期的旅店女店主。梵高、高更和吉诺夫人的关系非常好,1888年11月,吉诺夫人答应了高更和梵高让自己做模特为自己画像的请求。在一个小时内,高更和梵高同时为吉诺夫人创作了好几副名为“阿尔勒妇女”的素描和油画作品。

  站在这些画作前仿佛能感受到梵高的呼吸和心跳。电影《至爱,梵高》是我后来看到的。1998年在北京大学的一间教室里我第一次看到BBC拍摄的纪录片《梵高》。这是更为具象的观看。然而梵高作品的真迹可以让我更真切看到他的创造物。

  “亲爱的提奥,我画了一个播种者,一个割草的人,一个洗衣盆旁的妇人,一个女矿工,一个女裁缝,一个挖掘者,一个扛着锹的女人,一个救济院的男人,一个祷告的人,一个推着装满粪肥的独轮手推车的人。如果可能的话,我的画笔下还会有更多的形象。”

  这是1883年梵高在海牙写给弟弟提奥的信。1890年成为他们永诀的时刻。

  杰出的艺术家的自我训练自我砥砺和成长,以及他与所在时代的关系,他与世俗生活的关系,他与周遭人群的关系,在梵高这里都得以显现。终其一生环绕着他的贫穷、匮乏、焦虑、痛楚、失败、挫折、疯狂,都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史。

  作为出生并成长于矿区的人,我对有矿区背景的艺术家怀有亲近感。仿佛那是血缘的亲近。音乐家鲍勃·迪伦、作家索尔·贝娄、诗人奥登都如是。甚至我对书写过矿区的作家都怀有好感,卡夫卡写过《矿区工程师》,芥川龙之介收在小说集《罗生门》里的《矿车》。

  看梵高的心情是复杂的,我也觉得是看一个灵魂契合的朋友。梵高当然不是某个人的私产,然而我能找到与这个人共有的资源:黑暗中的孤独。尘世间的忧患。精神的荒寒。

  梵高是令我有血缘感的人。他在博里纳日矿区做传教士的经历令我铭记在心。在我日日穿行在幽暗的矿井中,亲历和见证灾难与祸患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梵高以上帝之名拯救,以福音给予安慰的人。尽管我们身处不同的国度,活在不同的世纪。在黑暗中发生的死亡和伤残令我恐惧。带着《梵高传:渴望生活》进入矿井里,这是我的安慰。对我来说梵高如同暗夜的灯。然而我不能忘记梵高在最后时刻开枪自毙带给心灵的震撼。

  当矿工时我需要参加技术培训,在技术学校住宿。我随身带着欧文·斯通的《渴望生活:梵高传》。回到寝室就会躺在上铺读书,看到梵高开枪自毙的时候正是傍晚,我走出寝室,在学校操场漫走。此时夕阳如血。我仿佛看到法国瓦兹河畔奥弗斯村麦田里惊起的乌鸦。黑色的成群低飞的乌鸦在鸹噪,这是我青年时期遗留在心头的回响。这响声如同某种象征回旋在个人的精神极地。

  大约在中午,火热的太阳晒到他头顶时,天空突然出现黑鸟。它们充满空中,遮暗了太阳,用厚厚的夜幕把温森特盖住。顺着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和他的嘴,把他埋没在它们拍打翅膀聚积而成的一团不透气的黑色浓云中。他抬起头,仰面对着太阳。他把左轮手枪压在自己的腹部,扣动扳机。他倒下去了,把脸埋在田野上肥沃而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泥土之中,像一种急速还原的泥土,正在返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夏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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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梁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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