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花菖蒲图》轴
《雁来红》轴
《红牡丹》轴
《紫藤》轴
《花卉蔬果》卷(局部)
忽地,想起吴昌硕一枚闲章:“试为名花一写真”。
很多年前,吴昌硕曾与我一样想念繁花:
初春甚寒,残雪半阶。庭无花,瓮无酒,门无宾客,意绪孤寂,瓦盆杭兰忽放,绿叶紫茎,静逸可念,如北方佳人遗世而独立也。
兰的馨香,就这样,在一瞬间入纸入画,成不朽经典。
我很羡慕画家,仅凭一支笔,就可以构筑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像山水画的开山之祖、六朝时期的画家宗炳,当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他就在故宅弹琴作画,把山水画贴在墙上,或者干脆直接画在墙上,躺在那里就可以遍览天下美景,称“卧游”,还对人说:“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
吴昌硕也是一样,即使在贫寒岁月里,他的笔下,依旧百花盛开、林木妖娆。他在题识诗里写:
有花复酌酒,聊胜饥看天。
扣缶歌呜呜,一醉倚壁眠。
酒醒起写图,图成自家看。
闭门空相对,空堂如深山。
墙上一幅画,让空寂的房间与一个更大的空间(山水空间)相联系,变得万物蓬勃。再穷的画家,也是视觉上的富翁,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他对世界的无限好奇与想象,都能通过一支笔得到落实。哪怕画的观者只有自己(像吴昌硕所说的,“酒醒起写图,图成自家看”),也已足够奢侈。
在一幅《牡丹图》上,吴昌硕表达相似的诗意:
酸寒一尉穷书生,名花欲买力不胜。
天香国色画中见,荒园只有寒芜青。
换笔更写老梅树,空山月落虬枝横。
酸寒尉,是当年吴昌硕捐了一个小官,任伯年见他身穿朝廷低级官吏服装的寒酸样,给他画了一幅《酸寒尉像》,戏称他为“酸寒尉”。吴昌硕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拮据,不过一介潦倒书生,爱花,却买不起花。但他是画家,可以创造世界,绘画,就是他创造世界的方式之一。
那个世界,风行雨散,润色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