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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杭州

2020-09-07 09:11:24  来源:浙江新闻网

 

  2020年9月1日,“千古风流人物——故宫博物院藏苏轼主题书画特展”在故宫博物院文华殿开幕。

  对喜欢苏东坡的人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亲近机会,即使暂不能至,也以灼灼的目光,北望京华。尤其是杭州——这个苏东坡的“第二故乡”。

  就在特展宣布展期前的两个星期,三个天台山男人、金石爱好者:许力、奚珣强、陈洁,组成的一个小team——“我们很不要脸地自称摩崖三杰”,在近三年无数次探访杭州石屋洞后,发现了苏轼留下的暗号——947年前,他留在石屋洞的原刻:一块隐藏在角落的石头,还有25个字。

  这是目前为止苏东坡留在杭州被发现的最早的摩崖题刻。

  它记录了947年前,彼时彼刻写下“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的苏东坡的心情和交游。

  

  2. 《东南日报》老拓片 

  

  3. 现刻东坡石屋洞题名

  那么,关于苏东坡的故事,还是从杭州讲起。

  研究者王水照在《苏轼选集》前言中说,从嘉佑二年(1057)进士登科算起,苏东坡创作生涯四十多年,留下2700多首诗,300多首词,4800多篇文章。在本次故宫展中,我们可以看到78件(组)苏轼相关文物,包括书法、碑帖、绘画、陶瓷等。

  苏东坡的诗文和故事,早已塞满整个西湖。他在西湖群山中散落的、历史文献有记载的摩崖石刻,不断勾起杭州这些“石痴”的兴趣。

  苏轼为什么爱杭州?我们又为什么爱苏轼?

  先来读一读《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绝》的第五首。他说: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也就是说——杭州的湖山,是可以安放他的“家”的。

  当然,这并不是否认他对四川眉州的故乡情。杭州的重要性确实不可抹杀,这是他唯一两次任职的地方,一次做通判,一次就是杭州市长。

  对这一缘分,他是这样说的:居杭积五岁,自意本杭人。故山归无家,欲卜西湖邻。(《送襄阳从事李友谅归钱塘》)

  除了故乡眉州,黄州有东坡雪堂,常州有他终了的家,在杭州,苏轼没有买房子,但失意时,他有最好的友人陪伴;得意时,他与一众文人呼啸山水;他最美的侍妾朝云,是杭州人;他与最好的夫人,有一段杭州时光;更不用提疏浚西湖、开钱塘六井的往事了。

  杭州人喜欢苏轼,已经喜欢了近1000年,今天,他依然活在杭州人的热搜中。

  老百姓喜欢他为这座城市留下的独特气质,哪怕吃块东坡肉,也能感觉离他很近。文人喜欢他留下的皇皇巨篇,欣赏他的人格追求,感恩他给这座城市注入的文化气息。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苏海”中遨游,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朵浪花,接受他穿透千年的照耀。

  在今天的石屋洞隐秘的暗号被发现

  小弟苏东坡与五位大哥

  2020年8月28日,石屋洞,如同千年前苏轼造访时一样也落了一场雨。

  杭州风景园林学会文化艺术委员会研究员许力,和另外两位热爱金石的友人奚珣强、陈洁——三个男人,重返苏东坡的西湖,寻访他和石头的新故事。

  苏轼一生中唯一两次任职的地方,就在杭州,前一次35岁,任期3年,后一次,他已经52岁,任期两年。

  说到这里,必须要澄清一个误会。

  很多人认为,苏轼是被贬谪来杭州的。其实,北宋的文官制度,允许官员对现行政策持不同意见,但为了不妨碍政策实施,通常的处置办法,是罢去反对者在京城担任的要职,但一般都会让他们保留原先的级别,去担任地方官,不会对他们问罪。

  所以,苏轼两次来杭州,都不是贬官,只是离朝外任。

  一个自省的人,总在思考如何面对人生偶然或必然的遭遇。西湖晴雨的变化,让这位诗人心领神会,不过,下点雨也没关系——“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东坡在杭州,似乎找到了一种安定。

  那时苏东坡还是“小弟”

  那天,苏轼和朋友来到了石屋洞。

  这不是一处高调的景点。杭州有著名的三洞:石屋、水乐、烟霞。为首的石屋洞,是五代吴越第三代国王钱弘佐利用原始山体开龛造像。很多人来石屋洞玩,主要为了看看洞内的罗汉,很少人会仔细读石头上的字。

  2016年,许力开始对石屋洞摩崖石刻遗存,进行资料性调查整理。2018年,他着手对石屋洞残存文字性石刻进行考古编号,逐一制作拓片,同时,进行题记断代分类与著录研究。最终初步得出结果,此次勘查,共发现了自五代后晋至民国时期的91处摩崖题记,其中不包含洞顶受客观条件限制,无法拓制的5条造像题记。

  石屋洞长得像一个屋子,天然的屋子,还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套间”,有好几个洞。

  当年,苏东坡站在我们站着的地方,人间已经又过百年。而我们眼前的地貌,和当时已经不同。因为,西湖的山,是活的。

  “证据在哪儿呢?”许力指了指,“你站在这里,就能看见。你看正上方,字不太看得清楚——湖南第一洞天。”“洞”字的三点水上,有一道裂缝。

  许力说,这是清道光时期,官员姚元之题写的。

  “我们现在看到的造型,和清末完全不同,很多是上世纪90年代重新复刻的。但有幸的是,整个洞里,从五代到宋的造像题记保存有近四五十处,非常完整,很多可以佐证宋代和吴越国时期官员的职务——职官制。就像历史学者唐长孺先生说的,摩崖对于证史来说,很重要的一点,它是实物存在的信史。”许力说。

  石屋洞内北壁东侧,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苏东坡”题名,一共25个字,释文为:陈襄、苏颂、孙奕、黄颢、曾孝章、苏轼同游,熙宁六年二月二十一日。

  苏轼的名字排在最后,当时他还是“小弟”。1073年,那年的2月21日,他跟着陈襄、苏颂、孙奕、黄颢、曾孝章一起游石屋洞,然后题名。

  但是,你看到后,一定会觉得奇怪,怎么字口特别新?据重修石屋洞碑记推断,此为当代重摹本,大概重刻于1996年。底本来自一个杭州画家的收藏。有一位画梅花出名的画家高野侯,又叫高梅花,他藏有一张苏轼石屋洞题名的旧拓本,1935年,这张拓片刊登在《东南日报》上。许力经过比对,后人基本上是按照那张拓片的照片,复刻在这里,且选了一个很显著的位置。

  换言之,1073年苏轼亲笔题刻的那块石头,并不是这块。

  石屋洞里的石刻

  它在哪里?

  原刻一直在等有心人

  半个月前,“摩崖三杰”在自己的微信公号“至微堂”上,发了3篇关于苏东坡在杭州摩崖题刻的系列文章,本意只想做一次梳理,带大家看看苏轼走过的路,题过的石头。陈洁负责整理所有照片,包括老照片,那天,奚珣强像往常一样,发给正在北京养病的许力确认。

  其中有一张照片,角度非常好,洞内景观一览无余。但许力看着看着,愣了一下。

  哎?这里怎么是有刻的,不是苏东坡那个地方啊?他发现,现刻苏轼等题名并非原刻所处位置。由于图片模糊,他一时也未能确认。

  随后,他又继续比对了另一张老照片。

  在1920-1930年代的一张老照片中,现在重刻的崖面上,经辨识,应该是“嵚崟兮石屋中,有素书兮留我读。道光二十年,郡人曹籀铭,魏谦升书”二十七个隶书,曹籀所铭的石刻在清代陆以湉《冷庐杂识》、当代钟毓龙《说杭州》中,均有记载。

  或许,曹籀之石刻,毁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而当代人又把东坡的题名补刻在原曹籀的石刻上。

  许力请中国美院的朋友何鸿先生发来高清图片,他再次确定,现刻位置清代当是时人所刊题刻。

  但,这还没有结束。

  他在这张近百年的老照片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无意间在角落里的另一块石头上,看到了“陈襄”的字。

  他兴奋得要命。难道,这就是苏轼作为通判来杭州的那处题名原刻?

  这是原刻。它一直静静呆在角落,等待那个有心人的发现。而上世纪90年代复刻时,人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它,就在旁边,不过一步之遥。

  经过高清图片的比对,他又看到了“苏轼”“二十一日”,反复辨认,最终确认无疑。

  五位很厉害的“大哥”

  苏东坡亲题的“到此一游”,非常简单,只有时间、地点、人物,那么,我们还能看出什么故事?

  好在,那年游石屋洞的6人小组,拉了个“群”。

  两年前的1071年,苏轼第一次到杭州任职,不光要管杭州,还要管周边,比如湖州也要去。第二年,他去湖州见孙觉,当监工。

  孙觉,苏轼一辈子的好朋友,也是文学家,比他大9岁,也有题名留在杭州。黄庭坚就是孙觉介绍给苏轼认识的,也在1073年。

  1072年,孙觉担任湖州知州,修了一条“松江堤”。苏轼在杭州做通判,被转运司派去湖州出差,两人才得以见面,商讨修堤之事。

  但见面后,苏轼却说:青山面前,世事不值得一谈。是啊,那些烦人的事,都先放一边吧。

  两人再相见,便是后一年同游石屋洞。

  这一年,他还认识了苏门四学士里的晁补之,晁“以文章受知于苏轼”。

  题名里还有陈襄。这个人很重要,他是宋神宗朝著名的大臣,跟苏氏兄弟都相识,虽然也反对新法,却没有跟宋神宗和王安石闹翻。苏轼和陈襄有一首唱和之作——《和述古冬日牡丹四首》,述古,是陈襄的字。

  1073年,苏轼在杭州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协助陈襄,疏通钱塘六井。

  杭州老百姓当时要取水,都来自这六口井。而苏轼两次来杭州,两次疏通。不仅如此,他很细心,还把里面的竹管换成瓦管。这六口井不是挖地下水而得,而是用竹管引流。苏轼第二次来杭州,发现竹管不到两年就腐烂了,又要疏通了,那不如改成瓦管,不容易腐烂。

  苏颂,后来接班陈襄,也任杭州太守,是一个著名的科学家,技术性专家,他也有很多题名留在杭州,比如飞来峰、烟霞洞就有不下5处题刻。

  至于孙奕,任尚书都官员外郎、监泗州河南转般仓,看看陈襄给他写的推荐语:对朋友很讲义气,“外虽淳朴,而中实强敏”、“以善政闻,可谓循良之吏”。

  曾孝章和孙奕,都是陈襄的老乡,福建人。

  1076年,陈襄被召入京。后来,他当经筵讲官(也就是给皇帝讲课),得到神宗信任,他就有机会向宋神宗推荐了三十三个人,这里头,就有那天六人石屋洞群聊小组:苏颂、孙觉、苏轼。

  947年来,人们指着那块新刻的石头,很笃定地说,原刻已毁。如今,原刻终于首次被我们看见——看见了,一切都不晚。

  (原标题《北京故宫的一场特展勾起了千里之外江南人的一份傲娇 市长苏东坡与杭州》,原作者马黎)

编辑: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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