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者肖像

　　偶然到医院探望生病老师的经历，让青年油画艺术家赵舒燕发现了不同于一般绘画创作的题材。到医院中体验生活，再深入生活中逐步确立绘画的形式，直到完成作品，她的创作传统而真实。

　　赵舒燕自述：从开始选择绘画这个专业开始，无意识中已经有一种觉悟，“黑池塘”便是我选择的绘画之路。而近些年开始，这种无意识逐渐转化成意志，即持久而弥坚的选择，也带着小小的期望，我为此感到雀跃。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绘画残忍而迷人的几点：其一，绘画之艰难，难于绘画之艺术高度，也难于绘画者；其二，绘画之有限。相比其他媒介的艺术方式，在媒体时代信息时代它显得吃力并不讨巧。但回望历史，正是这种有限之中探寻一种无限，成为贯穿自己生命的力量，是迷人的；其三，绘画之诚实，画者所要传达出的东西——欲望、情感，即便伪装也会无处遁形。它真实地通过画面传达出画者的情感、精神、修养；其四，绘画者是用绘画的语言来表达精神的。用杉本博司的话来说“所谓艺术，其实就是技术。是将肉眼不可见的精神物质化的技术”。这些觉悟与思考伴随了我这几年的绘画，我想也将继续思考下去。

　　艺术表达用精神而非口舌，它并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它需要更长时间的积淀，或者可能什么也没有，这取决于个人的一种判断和选择，与当下很多实用主义的价值观不在同一道路上。用这句话作为结语也让自己持续保持警醒。

　　【学术简评】

　　在赵舒燕的画面中，“症”是意象性的，与之对应的是“身体”的形象。观看之下，这个“身体”是如此鲜活耀眼，且始终缠绕着她。但“症”对赵舒燕而言，就像“一块古老的石头轻柔地抚摸你”，这几近是赵舒燕的艺术创作的几个元问题之一。

　　在赵舒燕的“症”系列的作品中，身体被安置在医院的背景下。在这里，画作中的身体不仅仅是一个孤立的现实（事实），它们被立（或者不立）在“医院”的背景之内，获得了无限的“现实”（真实），这个现实就是福柯所言的：“身体是个人与社会、与自然、与世界发生关系的最重要的中介场域……也是把个人自身通过知识论述，权力运作，以及社会道德连接在一起的关键链条……”这里的身体在“症”的形象化上指向了更多义的场域。这个指向是清晰的。但在医院的背景（局部）下，这个指向的清晰也摧毁了另一种清晰——她画中身体的情感反映几乎是冷漠的，这意味着身体之上的“具象性”“叙述性”的指向其实还是受阻碍的，医院的局部的背景（平涂的暗调色块，肌理、厚度、阴影和模糊的效果，变形的医疗护具……）也就是取消了阅读者过多的生理性反应——赵舒燕的技术本能——力图解放“症”的形象，把“症”的语义导向更复杂、多义的状态。赵舒燕的这个系列作品看起来完全是“文学性”的继承，从很多角度看起来，它们更具备一个语言艺术的思考特质，而不是一个形象化的艺术。这在中国年轻一代画家中几乎是独一无二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