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全形拓 大盂鼎
金石学术成时尚
北宋有金石学。欧阳修赵明诚以下,宋人对于古物如石碑、摩崖、刻帖的文字复制,自然是沿用平面墨拓古法;但“金石学”还有“金”即青铜彝器这一块。铭文墨拓无误;而千姿百态的青铜器器形如何保存与传播?宋人是以白描勾线画法为之。这从许多宋代金石学图谱如徽宗时《宣和博古图》、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王俅《啸堂集古录》等等之中皆可见出——青铜器之铭文反而直接用墨拓取形,而器形却只能间接绘制,显然会令许多金石学家心有不满又束手无策。当时没有照相机写真摄影术,对于器物之取形,始终是一个徒唤奈何的尴尬事。
以乾嘉道咸之际的阮元嗜金石考据为契机,对于器物取形之直接取于墨拓,学术界遂有了一个崭新的突破。近代金石学大家容庚《商周彝器通考》第十章[拓墨]明确指出,彝器“全形拓”始于嘉兴马起凤。又马起凤在一汉洗全形拓上有跋云“汉洗,戊午六月十八日,傅岩马起凤并记”,是年为嘉庆三年。又徐康《前尘梦影录》竟有记载早期活动甚详:
“吴门椎拓金石,向不解作全形。道光初年嘉兴马傅岩能之。六舟得其传授,尝在玉佛庵为阮文达公作《百岁图》,先以六尺巨幅外廓草书一大寿字,再取金石百种椎拓,或一角、或上下、皆以不见全体,著纸须时干时湿,易至五六次始得蒇事……携至邗江,文达公极赏之,赠以百金;更令人镌一石印曰‘金石僧’赠之。”
嘉道之降,阮元、张廷济、六舟和尚、吴子苾、刘喜海、吴平斋彬彬秩秩,均为一时之选,又皆嗜青铜彝器收藏鉴定,于此“全形拓”亦极称痴迷。但赖马起凤有倡导之功,六舟僧发扬光大之,遂成一代金石学术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