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笔的那一刻,已经快要“不惑”的舒宏昌生出了几分困惑。国画花鸟题材甚广,花卉、翎毛、蔬果、草虫、畜兽皆可入画,同为北方蔬果,齐白石就曾以柿子入画,暗寓“事事如意”。而玉米入画,不敢说前无古人,却实属罕见。这关中农家司空见惯之物,能否登上大雅之堂,并收获一片自己的天地?在舒宏昌的艺术观里,单纯就是一种有力的美。童年记忆中那片金灿灿的色彩单纯而广阔,像大海一样赋予他理想、赋予他激情、赋予他无限的想象。既然是自己最为钟情、熟悉的题材,玉米为什么不能入画呢?
数月之后,画作《丰收之歌》完成了。随即与西安的书画名家一起亮相,参加全市美展。《丰收之歌》真的奏响了“丰收之歌”,捧回了一等奖。人们站在金灿灿的玉米前,看到了关中农村丰收的场景、看到了关中农家丰收的喜悦。舒宏昌也对这童年记忆里的玉米有了信心:这是个可以大做文章的题材。
此后,舒宏昌果然为玉米做出许多锦绣文章。这关中最常见的作物,被他佐以其他关中最常见的素材——叽喳蹦跳的麻雀、尾羽高竖的公鸡、敦实乖巧的母鸡。当然,更多的还是关中的人。头顶帕帕的老婆婆笑得明媚,豁牙也无损于她的美;啃着苹果的小娃娃还走不稳路,胖乎乎的脸蛋和小手是幸福的美;穿红袄的小闺女扎着歪辫,似笑非笑的酒窝是天真的美;窈窕素雅的新媳妇忙着农活,那是朝气蓬勃、充满生机的美……舒宏昌一次次行走于关中的乡间小道上,把关中元素揽于笔下、融入心田,在宣纸上挥洒涂抹,一次次尝试着不同的组合配方,展示他心中的关中之美。
可是,近些年赴乡间采风,舒宏昌发现玉米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那满院满场一眼望去就刻印进心里的金色。玉米收割、脱粒都实现了机械化,哪里还需要人工劳作呢?那些金色的季节、丰收的场景也许就此成为几代人的回忆,石磨、辘轳、木锨、犁铧,这些关中曾经的农耕时代印记正在一个个离我们而去。
幸好,我们还有艺术,还有画笔,留住这些关中旧时光里的美好。舒宏昌和玉米、和关中,还有无数文章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