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 墨竹图
由文仝《墨竹图》的话题,伸延向作为画题的梅、兰、竹、菊“四君子”。
中国画中,作为文人画最典范的标志,梅、兰、竹、菊是非常固定的绘画题材。但它也并非起步即是如此,而是有一个变化、定型的过程。
“四君子”概念的形成
宋代画家最喜竹、梅。文与可(仝)画竹,扬无咎(补之)画梅,在当时都是画界最高的品牌。此外还有画松,宋画中也有大量存世珍品。但在当时,它们并未联手而是各行其是,各擅其专。到明代则由文人合三为一,归结为“岁寒三友”,喻其不畏风寒而皆有高节。而元代画家吴镇,则在三友外增补兰花一品,吴镇传世有松竹梅兰《四友图》。但当时应该还未有菊。再看相关的文献和文字著作,南宋范成大有《梅谱》,南宋王贵学有《兰谱》,而早在南北朝时戴凯之已有《竹谱》,范成大又辑《菊谱》。但传世之古《松谱》却未见也不为世知。
明代万历年间,新安黄凤池刻书,辑《梅竹兰菊四谱》为画谱,删松而补菊。其初意为爱菊有陶渊明这样的大名人,且宋代文人的菊花著述众多;如北宋刘蒙有第一部《菊谱》、又有史正志《史氏菊谱》、史铸《百菊集谱》,合起来竟有8种之多,足可引入画中。且“菊”以淡泊、傲霜而成花中隐士,正可示士大夫洁身自好的心愿。当然,这本来只是集雅斋主人黄凤池的个人意愿而已。而真正使梅傲、兰幽、竹坚、菊淡四者合一成为定局的,有两个节点:
一是黄氏《梅竹兰菊四谱》刊布时,好友陈继儒在画谱上题曰“四君”,即此四品皆有君子之节操。陈继儒可是个大名人,一言既出,顿时风传天下。于是,完成了从文学理念转向写意绘画概念的成功转型。“四君”之名不胫而走,成为一个品行高洁的、固定的、既不局限于文学也不局限于绘画的、与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密切相关的“文化概念”。
二是通过清代《芥子园画谱》在诸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之前,单列“兰、竹、梅、菊”四谱刊行于世。本来,四君之画,只是绘画题材中拥有文人士大夫节操的高端象征而已。但经过《芥子园画谱》的大普及,和借助于近代版刻印刷术的传播力,早早成为世之热点。更以画谱针对初学入门者起手式的广泛的大众巿场需求;若学画,老少男女皆曰必先从梅兰竹菊开始,于是在画界和在民众之间,梅兰竹菊又成了学画入门必需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