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器形],青铜器中鼎彝盘簠甗鬲簋罍等都是大器,饕餮兽饰巨目利爪,狞厉凶猛,自是正题。而酒器爵觚觯觥则是小器。通常大器浑厚沉重,雕饰丰富,饮器酒器则取精巧,较少饰物枝节,以免琐碎又扎手不顺,但何尊却是个例外,竟有如此乳突棱凸而且形制巨大的扉钉、扉棱,且在四周环壁排列。这种器型特征与雕饰方法,在其他同类彝器中很少见。但为何唯有何尊如此?
四,[工艺],铜是古人最早发现的金属。上古岩矿有大量自然铜,先人又发明了矿石冶铜术,能炼出单纯的红铜,但塑形偏软。经过长时间实践试验,发现加入一定比例的锡可以提高硬度,降低熔点,慢慢形成青铜。但这一冶铸技术究竟在什么时代成熟的?从何尊处于西周早期看,青铜冶铸的塑型水平应该在公元前一千年前已经成熟,相比殷商之器的厚重而言,何尊倒是精细巧妙许多。但问题是何以成熟如此之早?
五,[用途],何尊名“尊”,属酒器。但从扉棱扉钉又器形巨大看,似乎不是日常饮器。是否只是盛酒器,而不直接作饮?或者只是以酒器作祭器之用?并不真盛美酒?
六,[考古],如前所述,何尊出于宝鸡贾村塬。但西周宝鸡一带出土的诸多重鼎大器,都分布在凤翔、岐山、扶风、陇山各处;而商末周初时青铜彝器,则多集中于宝鸡斗鸡台戴家湾墓地周边,距贾村塬陈家后院的距离甚远,足足有十多里地。基于此,考古学家产生了疑问,并作出了一个假设:即何尊出土原地也许并不是贾村塬,按常理应该仍然是在斗鸡台;它是被盗墓贼盗挖后偶然临时埋土移藏于贾村塬陈家后院一带以备后取。以后可能因各种原因一直未取,遂为甘肃过来定居的陈堆偶然发现,才有后来的这许多故事。当然,何尊究竟是出土于斗鸡台还是贾村塬,目前还无法下定论,因为缺少充足的依据。
七,[流传],因此疑惑推测,于是牵扯到当地有名的盗墓贼党玉琨党拐子。他在斗鸡台一带组织了一个盗墓团伙,党拐子为首领,最多时动用挖墓民工达千人,除斗鸡台附近二三十里村庄如戴家湾、冯家崖、金河、蟠龙(包括贾村在内);还有来自岐山、凤翔的农民也被召集参与“挖宝”。盗掘时间竟长达六个月。西北山地陂塬地形复杂,沟壑断垅纵横,若有挖墓民工趁隙私藏,斗鸡台在贾村之南不过数里地,偷运和掩埋并非难事。这就是考古学家怀疑为什么何尊未出在斗鸡台戴家湾,而出在贾村塬陈家后院的一种解释吧?
——有此七问,何尊乃为青铜器天下第一,夫复何疑?(陈振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