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金石大写意绘画的新风
大写意的兴起,与清中后期书法中出现的碑学运动是同步的。无论是早一些的金冬心、郑板桥,还是后来的吴让之、赵之谦,与书界的包世臣、阮元、康有为一样,都是碑学革帖学之命这场书法革新运动中,无法绕开的重要坐标。而到了晚清,碑学革命中又出现了新的内涵,即金石学的兴起。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除了吴让之与赵之谦,便推吴昌硕。
吴昌硕史无前例地在大写意画中引入了石鼓文笔法,从而令大写意在兼擅汉隶的吴让之、赵之谦之外更进一步,非但为大写意花卉的进一步发展带来了重要的新资源,极大地丰富了写意花卉画的表现,更将大写意推上了黄金发展时期的巅峰。
篆书皆秦汉以前书法,多熔铸铭刻于青铜器包括石碑之上,秦一统为小篆。秦统一前,各国不同的篆法则称大篆,与小篆统称金石。吴昌硕精研并擅长石鼓文,属大篆。这种用笔雄强的先秦大篆由于被刻于十数个石鼓之上而年久风化,线条就显得特别斑驳苍茫,有着前所未见的力度,同时也极具虚灵之感。
吴昌硕运用石鼓文厚重而又因年久剥蚀特显苍茫虚灵的线条入画,糅以他学自八大山人的构图与任伯年的花卉画技,创成由独特的学养与个性相与交融的新风,开启了金石大写意绘画的新风,令徐渭、八大山人开创的大写意实现了凤凰涅槃式的新生。吴昌硕的独创,不但溶入了彩墨交融这一源于市场的创新性因素,更与吴让之、赵之谦前赴后继,完美地实现了以大写意作大章法、大构图,“强其骨”(潘天寿语)的时代课题。
吴昌硕为写意画树立的大构图、大章法的表现原则,为其后齐白石、潘天寿进一步强化画面形式感极大地开拓了空间。特别是潘天寿,沿用了这种法则,强化繁简对比,更进一步大量作寻丈巨幅,为写意画大章法的表现作出了重大贡献。1990年代西方抽象画在国内流行后,某些偏爱跟风的学者,蹭热点式地想象潘此举是借助了西画抽象法。事实上,对强调“中西绘画拉开距离”的潘天寿而言,西画给他某些灵感不是没有可能,但至多不过是其强化、确认自身传统的佐证,吴昌硕开启的这种简笔(抽象)法门,才是其新创真正的原则与支点。